【顺懂】第二百零四次失控
之前合志的一篇傻白甜小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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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体设定属私设
杨锐第二百零三次将自己失控的精神体找回来。这是徐宏的苏牧的功劳。它叼着杨锐的小熊猫，甩着蓬松的尾巴，踱到杨锐脚边。
小熊猫往地上一坐。
杨锐叹了口气：“李懂，我受不了了。”
李懂看着那只小熊猫。
杨锐说：“这是你精神力的第二百零三次失控。我受不了了。”
李懂耸了耸肩，不为所动。
杨锐说：“我得找个人压着你。”
李懂反驳：“我用不着。”
杨锐目送着苏牧跑远：“不，我一定要找。”
他毅然决然地说：“我受不了了。”
杨锐开着小吉普，急火火地跑去其它军区捡漏。
高云翻了翻文件：“我这儿确实有个强精神力的。”
杨锐一拍大腿：“什么等级？”
高云皱眉：“S级。”
杨锐震惊：“S级？S级的怎么留在后备军。”
高云说：“他是把枪啊。”
杨锐反驳：“枪又怎么了？枪我也要。”
高云说：“不会跑不会跳的精神体，不能进特战。老弟，你不能败规矩。”
杨锐头一大，据理力争：“那不行。我们缺人。李懂的能力你是知道的，蛟龙不能没有他。他精神力总是不稳定波动，必须有个人压住他。这个S级我要定了。”
高云：“不行。规定在那儿呢。”
他抖了抖资料：“况且这个S级还有多次不良记录，要不是看在狙击能力出色的份上，早把他开除了。”
“什么不良记录？”
高云叹气：“他擦枪走火。一个S级，居然说他没控制住自己的精神力？你信吗？”
他像是想起这人的斑斑劣迹，嘟囔了一声小王八蛋。
杨锐顾不上纠结S级的暴力倾向问题，拽回自己吓飞的魂：“他是真枪？”
他想，器灵精神体他见得不少。哪说一把枪，就是炮筒他也见过。可那些精神体，步枪也好、左轮也好、炮啊弹啊也好，要么炸膛要么哑，通通不算数。
高云说：“是啊，真枪。”
杨锐拍案而起：“就他了舰长。”
他搓手：“他正好和李懂打配合。正好，正好。哎呀——这么个人才，怎么不早拿出来？”
高云嗤之以鼻：“得了吧。”
他想拒绝。
但他看见杨锐满脸的兴奋和期待。
嘴边的话微微一滞。
高云黑了脸：“我就这么说，”他摆摆手，“给你半年。就半年，多一天都不行。我把人调过去，你们负责。出不了成绩，让那把枪立马给我滚回来。”
杨锐说好。他精神抖擞地站直敬礼，抓起调动令，撒丫子跑回蛟龙。
他心想：他再也不会出现第二百零四次失控了。
顾顺当初选择入伍时，几十个亲戚里没有一个人赞同。
原因特别简单。
顾父说：“你是个器灵。不是动物。”
顾顺说：“我知道。”
顾母说：“器灵只能做辅警，没有做军人的。”
顾顺说：“我知道。”
顾父见他置若罔闻，怒了：“你知道个屁！”
顾父气昏了头，精神力失控。
一把菜刀倏然横在顾顺眼前。
而顾顺眼皮子抬也没抬。
顾母抱着自己的精神花瓶：“你爸说得对。”
顾顺说：“人罗星不也参军吗，我脑子不好，上不了大学。”
顾父说：“人是海豚！军队里就缺这种干扰性精神体——你不知道啊！”
顾顺撇嘴：“军队还缺枪呢。”
他的精神力在手掌凝聚，一把冰冷的杀器——仿欧R93渐渐成型。
顾父冷笑：“行啊，那谁来扣扳机？”
顾顺不说话了。
三维的人类不能接触到四维的精神体，义务教育第一课。
顾父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高考不行，复读一年，好不好？”
他盯着顾顺手里的征兵表。
他希望他的目光是两团火，能将那张该死的白纸烧成灰烬。
而顾顺慢慢地把征兵表叠起来：“不好。”
顾父气得两眼翻白。
顾顺说：“总有那么一个人，能用我这把枪。”
他抓起背包站起来：“总会有的。”他说，“我可是把杀器。”
他和罗星一起被调往蛟龙。
调令下来时，罗星正收拾行李。
他说：“行啊，有本事。一个器灵，你也能进蛟龙。”
顾顺说：“指不定谁能用上我呢。”
罗星说：“我猜大概谁的精神体是个大猩猩。”
顾顺黑了脸。
罗星说：“不然呢！你让我来开枪吗？”
他身后的海豚跃海而出，翻腾出水花。
顾顺懒得理他。
罗星想象着顾顺R93躺在猩猩的怀里。
他笑得上下颠倒：“好啊，顾顺！大猩猩！”
顾顺拎着枪走了。
顾顺是个狙击手。
他跳下军车时，蛟龙军营四下无人。
他慢慢地嚼着口香糖，往营部走。
那时，一只小熊猫忽然从角落跑出来。
小熊猫死死盯着他。
顾顺只好蹲下来和小熊猫面面相觑。
小熊猫浑圆。
蓬松的大尾巴左甩右甩。
顾顺看得有点心动。
他嘟囔：“谁家的小胖熊？”
——这也忒胖了一点，脸圆得都没眼睛了。
小熊猫似乎听不明白，冲他露出温和的微笑，黑眼珠子里映出顾顺的脸。
顾顺心想，小熊猫很友好。
蛟龙大概也很友好。
他正这么愉悦地想着，一双军靴忽然出现在视野里。
顾顺还没起身。
一道凉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它揭穿了小熊猫友好外表的伪装：“你刚刚说什么？小胖熊？”
顾顺：“……”
顾顺沉默地跑了一个负重三公里。
罗星调入蛟龙四队，收拾完自己的事情，溜过来，正见顾顺气喘吁吁地做着俯卧撑。
他惊奇地说：“你怎么刚来就被罚？”
顾顺没说话。
他余光瞥见杨锐的小熊猫。
那小熊猫忽又蹦蹦跳跳地滚了过来。
温顺而蓬松的尾巴，可爱而友好的笑容。
顾顺吃过亏，学乖了，赶紧闭嘴。
罗星浑然未觉。
他蹲下，乐嘻嘻地问道：“谁家的干脆面？”
顾顺：“……”
他想，罗星，我是想救你也救不回来啊。
杨锐不出意料地从某个犄角旮旯踱过来：“干脆面？”
罗星：“……”
顾顺不无同情地看着罗星负重五公里后气喘吁吁地做俯卧撑。
引领顾顺往训练场走的张天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唉，习惯就好。
顾顺悲愤。
张天德说：军规新编第二十一条——专门针对蛟龙的——第五点第一补充，就是“不得歧视不同的精神体种群”。
顾顺叹气，问：“第二条呢。”
张天德沉默片刻：第二条是第一条的补充。
顾顺点点头。
张天德说：第二条叫“尤其是小熊猫”。
顾顺：“……还有第三条吗。”
张天德捂脸：“‘小熊猫是高智商辅助型精神体，不该因为胖而失去我们的爱戴。’”
顾顺：“……”
他跟着张天德往训练场走：“为什么调我来？”
张天德身边跟着一只猎豹：“你精神力强。我们有个精神力易于失控的特战队员，需要你拿精神力压住他。”
顾顺嚼着口香糖：“精神力易于失控不是应该转军区吗？”
张天德拉开训练场的大门：“他不一样。他很特殊。”
“他的精神体是什么？”
张天德说：“他上中央做报告了，等他回来，你自己问吧。”
蛟龙一队的余下五名队员都在训练场。
他挨个看过去：万恶的小熊猫和队长杨锐，副队徐宏。一只精壮的苏格兰牧羊犬。左侧是医疗兵陆琛——远处那只大象就是陆琛的精神体。边上是通讯兵庄羽。左侧立一只苍鹰，右边树荫处挂一只蝙蝠。还有他已见过的机枪手张天德拥有一只猎豹。
至于最外侧的佟莉——顾顺看着她做完一套擒拿——犹疑地问道：“西伯利亚棕熊？”
佟莉沉默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佟莉阴沉着脸说：“你猜？”
顾顺不猜。
她转了转手腕，精神力凝聚，一只威严的母狮在身侧缓缓成型。
顾顺心想：还好，还好。
顾顺第一天入队，躺在宿舍的木板床上。
他想着今天的遭遇和惊吓，捶着无辜遭罪的腿。
他希望自己赶紧开始做梦，结束这混乱的一天。
但窗外响起大象的走动声。
他透过小窗，目送着陆琛的大象踩过塔楼，仿若一只归家的巨兽。
大象走来。
大象走去。
大象卷起鼻子喷水。
大象沉沉地跺脚。
顾顺忍无可忍：“陆琛，你就不能让它安静一会儿？”
陆琛抱歉地勾了勾手指：“它太大了，夜里我的精神力控制不了它。”
顾顺没辙了。
他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再次试图入睡。
但他辗转反侧，久不能眠。
他觉得后背被一道目光灼灼地追赶，温度炽热，烧得他脑壳疼。
顾顺不得不回过头去。
他睁眼一看。
床边挂着一只蝙蝠。
正冷冷地盯着他。
光滑而黢黑的两翅，适于盐焗。
顾顺险些吓飞了魂：“庄羽！”
庄羽睡眼惺忪地看他。
顾顺咬牙切齿：“你就不能把你的蝙蝠收回去？”
张天德在三床吱呀吱呀地翻了个身：“它就这样。你闯入了它的领域，你得允许精神体熟悉新环境。”
庄羽补充说：“况且它又不会咬你。”
顾顺说：“但我睡不着。”
庄羽说：“我不能收。它脾气大。晚上不溜达，明天早上就不出来。”
顾顺说：“你觉得我就没脾气吗？”
庄羽没好气地说：“那你气着吧。”
顾顺急了：“你精神力是摆设吗？你精神力等级是多少？”
庄羽怒：“它不愿意出来，我就是拿S级精神力戳它也没用啊！你看不起A级精神力还是怎么的？”
陆琛出来作和事佬：“他的蝙蝠确实坏脾气。以前李懂在还好一些。他现在离队，整个蛟龙就炸锅。”
顾顺瘪了瘪嘴。
他还没正式见过李懂。
但他知道之所以调他来蛟龙，就是为了压住易于失控的李懂。
顾顺问：“李懂是什么等级？安抚力这么强？”
陆琛叹了口气：“D。”
顾顺：“……我这辈子还没见过C呢。他为什么还可以留在蛟龙？”
张天德在黑暗中摸索着拆了一包糖：“他精神体特殊。”
顾顺好奇：“到底多特殊？你今早也这么说。”
张天德吃吃地笑：“等他回来，你自己看吧。反正我第一次了解情况时，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顾顺颤巍巍地问：“别是什么远古巨兽吧，长手指的那种。我绝对不把我的枪交给他。”
张天德阴险地说：“差不多吧。”
顾顺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早就过了熄灯时间。
但几个人最终还是聊了起来。
庄羽让蝙蝠挂在门口。
蝙蝠的精神探测直接和庄羽的意识海相连，周遭的动向全逃不过他的眼睛。
顾顺问：“你有两个精神体？”
庄羽逗着自己的苍鹰：“苍鹰白班，蝙蝠夜班。”
顾顺恍然大悟。
陆琛问：“你见过队长的精神体了吗？”
顾顺吐槽了今天的不公对待。
张天德放肆地笑：“活该，谁让你轻视小熊猫。队长的小熊猫能加强队里所有人的精神连接，很实用的。”
他们问：“听说你的精神体是把枪？”
顾顺勾了勾手指。
作为S级，他可以为所欲为——是随心所欲——随心所欲地使用精神力。
冰冷、黢黑的仿欧R93在空中缓缓成型。
充斥着暴力美学。
陆琛看着长狙击枪，一脸艳羡：“独一无二的枪哎。”
庄羽一脸不屑：“那有什么用？自己又不能扣扳机。”
顾顺剐了他一眼。
庄羽不甘示弱。
蝙蝠朝顾顺龇牙咧嘴地张开翅膀，眼神凄厉。
顾顺给它看得鸡皮疙瘩全起，不敢说话了。
张天德问：“你这枪能开火吗？”
顾顺说：“能。麻醉弹、训练弹、真弹，可以控制精神力进行切换。”
张天德肃然起敬：“厉害！”
庄羽撇了撇嘴。
他正要挑刺，蝙蝠忽发出低声波，刺激着他的精神海。
庄羽神色一凛，冲众人比了个眼神，四人纷纷躲入被下装作安睡。
四人紧紧地盯着门口。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愈发清晰。
首先是脑袋。
其次是脖子。
脖子，脖子，脖子……
最后是四只小短腿。
顾顺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只长颈恐龙从门口经过。
他瞠目结舌：“这是谁的精神体？”
庄羽憋笑：“政委的。别看是恐龙，不能飞不能跳，跑得贼慢，唯一的优点就是只吃素。”
他补充道：“政委也是双精神体。”
顾顺哦了一声。
巨大的远古霸主迈着小短腿在训练场散步。
它险些踩上陆琛的象。
陆琛满头大汗地控制着精神力躲过一劫。
恐龙慢慢地挪向海岸线。
四人不敢再窃窃私语，庄羽将蝙蝠挂到门外，纷纷安睡。
顾顺入队一个星期后，李懂终于出现了。
他回来的那天，顾顺刚做完模拟实战。
他累得没有心思去迎接自己未来的搭档，倒头就睡。
睡梦中，他模模糊糊地感觉自己飘向一片海。
海洋碧蓝，映出天光。
海洋里，温柔的浪花上下浮动，将顾顺送向云端、送向远方。
他的精神海往往凝聚着薄荷香。
此时，薄荷雾里隐隐有一个人形。
站在透明的海水里，小心地触碰着他内心世界的一切。
顾顺猛地惊醒，一睁眼，看见一个人影立在自己床头。
他有一双干净的眼睛，微厚的嘴唇，脸上噙着淡淡的笑。
顾顺吓了一跳。
片刻后，他才意识到，这应该就是李懂。
李懂耸耸肩，小声道：“吵醒你了？”
顾顺心里忽然一跳。
他迟疑地摇头：“没有……你进入了我的精神海？”
李懂皱眉：“我没有啊。”
顾顺看着李懂麻利地收拾床铺。
却没有看到李懂的精神体。
顾顺想，或许是他没有放出来。
顾顺便把脑袋探出上铺：“你精神体是什么？”
李懂反问：“他们没告诉你吗？”
顾顺摇头。
李懂说：“你把枪放出来。”
他知道顾顺的精神体是枪。
顾顺照做。
R93出现在空中。
顾顺问：“然后呢？”
你别是个擦枪布？
李懂笑了笑。
紧接着，他平静地伸出手——一把握住了顾顺的枪。
顾顺目瞪口呆：“你……你能碰到精神体？”
李懂对他摊摊手：“对。”
他说：“我没有精神体。或者说……我本人，既是人类的实体，也是精神体。”
顾顺脑海中的海洋卷起浪花，心中又是一跳。
他想起当初入伍时，信誓旦旦吹下的牛皮：
总会有这么一个人，能用他这把枪的。
他一时愣了愣。
李懂的手掌有茧，轻轻地覆在那把杀器上。
薄薄的一层茧下酝酿着温厚的力量。
枪身整二十年没有得到枪手的触碰，此时竟隐隐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顾顺感觉精神海里的弦蹦了。
他的精神海里，浩瀚的海洋开始兴风作浪。
R93发出咆哮：一声枪响猛然炸起。
像是终于找到了归宿。
一屋子的人都惊醒了。
庄羽的苍鹰满屋子扑腾翅膀。
张天德收起自己的猎豹：“这还带擦枪走火的？”
只有陆琛的大象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大象踱进来，卷起鼻子，居高临下地望着李懂手中的枪。
顾顺连忙道歉：“失误，失误。”
庄羽愤怒地说：“你注意点行不行！这就是你S级的素质！别哪天我睡得正香，咔擦一下，精神体给你狙了。”
顾顺凉凉地说：“我还真想。”
陆琛死死抱住想要跳下来捶暴顾顺的庄羽。
张天德这才看见李懂。
他了然：“怪不得。”
他说：“当初咱们懂第一次碰我的猎豹时，那小王八羔子瞬间失控，绕着训练场狂奔几十圈。我的精神海第二天就废了，你就开了一枪，还算好的。”
陆琛嘲笑他：“呵，精神力也这么饥渴。”
张天德反驳：“你的大象就别想了，不会有母象出现的。”
他得意地说：“狮子和猎豹还算亲近。”
庄羽死死抱住想要捶暴张天德的陆琛。
李懂赧然。
他有点不想承认这是蛟一的主力军。
他朝顾顺伸出手：“观察员李懂。”
顾顺愣了愣。
半晌他说：“狙击手顾顺。”
训练的日子照常进行。
九月，军队人口及精神体普查。
队里要填登记表。
熄灯后，张天德愁眉苦脸地问：“种族怎么填？我到底是美洲豹还是金钱豹？佟莉叫我填糖精。”
庄羽狂笑：“什么糖精？那她是狮子精了。”
陆琛同样吃吃地发出笑声：“那顾顺可是枪精。”
张天德说：“李懂是人精。”
本来准备安然入睡的李懂：“……”
顾顺琢磨着枪精这个词。
他听的浑身不得劲儿。
他感觉这个词充满了淫秽气息。
这时，徐宏的苏牧忽从门口路过，众人齐齐噤声。
待挺直胸膛的苏牧踱远了，庄羽说：“那副队岂不是大眼精？”
陆琛补充道：“队长是小眼精。”
五个人头一次高度统一，一齐没心没肺、嘻嘻哈哈地乐起来。
李懂脑海里浮现出队长的眯缝眼：“过分了啊。”
陆琛说：“我是大象精。哎哟，大象还能成精。”
庄羽问：“所以为什么非要加个精字？”
张天德及时开怼：“你是杠精。”
庄羽的苍鹰对张天德怒目而视。
张天德缩了缩脖子。
李懂光负责笑。
庄羽皱眉：“那我怎么填？蝙蝠精？”
陆琛：“别啊。”
庄羽顿了顿，又试探地问：“那……鹰……鹰精？”
蛟一宿舍忽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庄羽浑然未觉：“那政委是什么，恐龙精——龙精？”
顾顺呼吸一滞。
张天德用尽全身力气憋住笑声。
蛟一宿舍陷入了更加令人绝望的死寂。
忽然再没人说话了。
枪精、人精和糖精纷纷转身面壁。
庄羽不明白为什么没人理他。
陆琛也不说话。
他只好转了个身子，安然睡了。
第二天早训前，杨锐召集全员。
他严肃地清嗓子。
扫视全场。
五个人见状，暗骂不好。
他们心里有鬼，都不敢抬头。
只有佟莉莫名其妙。
杨锐说：“昨天夜里政委突查。”
——庄羽心里哇凉哇凉。
“发现部分宿舍存在违反管理条例的问题。”
——他扫了一眼陆琛，陆琛脖子一凉。
“部分同志，思想作风严重不正！”
“大半夜的，有几个人——说话也就算了，百无禁忌，口出狂言，什么都敢聊！”
——自称鹰精的庄羽一缩脖子。
——枪精顾顺使劲阻止嘴角上翘。
“胡作非为，妄议上级！”
——给队长贴上小眼精标签的陆琛赶紧低头。
杨锐瞪了他一眼：“是谁都心里有数啊。赶紧的，下午交个一千五百的检讨上来。”
蛟二三四五六和佟莉：？
杨锐出尽了恶气，抱着报告走了。
徐宏正在翻报告。对他浑然未觉。
他路过徐宏身侧。
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徐宏的脸。
他问：“徐宏。我眼睛真的很小吗？”
大眼精徐宏：“……？”
没有参与编排上级领导的张天德委屈巴巴地获得了一份检讨任务。
顾顺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权作安慰。
同样无辜中枪的李懂叹气。
顾顺对着原稿纸苦思冥想，忍不住踹了一脚庄羽：“你蝙蝠干啥去了！”
庄羽哭丧着脸写检讨：“我忘记政委是双精神体了。”
顾顺说：“政委另一个精神体是什么？”
张天德把头埋在检讨里：“物极必反，是个嗡嗡嗡的小蜜蜂。”
李懂笑出声。
顾顺：“……”
于是庄羽发出最后的哀嚎：“这不能怪我啊！”
顾顺又踹了他一脚。
庄羽怒了：“你再踹我，我就让陆琛的象一脚踩瘪你的枪！”
“拉倒吧，”陆琛咬着笔杆凉凉地说，“不踩你是对得起我A级的精神力。”
庄羽：“……”
顾顺不无同情地看着远处的小熊猫踱来踱去：“我的精神力告诉我，队长很愤怒。”
陆琛：“……”
顾顺怜悯地看着他：“你最好和他解释解释小眼精的问题。”
庄羽和陆琛：“……”
张天德叹气：“唉。”
李懂代替庄羽去安抚小熊猫了。
顾顺现在明白为什么张天德说，第一次见到李懂的能力时，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他冷眼看着李懂被精神体包围。
尤其是那只小眼精小熊猫，爬到了李懂头上。
顾顺叹气。
李懂安抚精神体。
众人露出令人感到羞耻的微妙表情。
顾顺忍不住说：“你们克制一点。”
张天德的猎豹绕着李懂打了个呼呼。
张天德说：“精神体需要休息，你不能强人所难。”
顾顺嗤之以鼻：“我就不需要。”
李懂觉得自己的能力遭到了贬低。
他冲顾顺伸出手。顾顺领会。
他动也没动，仅凭精神力就操控着R93稳稳停在李懂手中。
李懂接过枪，行云流水地给枪立准、上膛。
R93发出金属机械工作时威严的低鸣：像齿轮咬合般缓缓开始转动。
李懂慢慢抚过枪口的锈蚀。
锈蚀倏然消失。
顾顺的精神海中微风拂面。
他顿时倒戈，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没错，精神体需要休息。李懂，你给我擦枪吧。”
李懂：“……”
李懂和顾顺磨合了几天。
精神体枪支与人类的结合是军队中前所未有——前无古人后也大概不会有来者——的尝试。
为了测试两人的实战能力，杨锐主张在队里展开一场对抗演练。
一队打四队，一只胖海豚飘过顾顺心头。
顾顺和李懂趴在岩石后方。
李懂的精神海能和庄羽的苍鹰直接相连。
苍鹰的尖啸在空中响起。
李懂说：“两点钟方向，山脊右侧二十米，风速稳定。”
顾顺眯起眼睛，望着准星里蛟四的迷彩。
他扣动扳机。
子弹疾旋、飞弛着冲出去，一道彩雾在空中攀升。
顾顺皱眉：“窜出来一只东北虎。”
李懂了然，握紧手中顾顺的R93，翻身将枪架在顾顺肩上。
顾顺握着望远镜，视线锁定着那只彷徨的精神体。
东北虎在草丛间潜行。
李懂说：“控制好精神力，打空包弹，昏迷就行。”
顾顺说：“知道。”
李懂的食指缓缓地压紧扳机。
他低声说：“准备好，切换好子弹，我要开枪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野熊的嚎叫。
强有力的精神攻击穿透了顾顺的精神海。
他脑海中一阵轰鸣，枪身也跟着震动。
李懂说：“别动。”
他握紧了顾顺的枪。
泛着冰冷寒光的R93在阳光下微微一闪。
他扣动扳机，一击必杀。
东北虎缓缓地倒了下去。
顾顺心里得意坏了。
哥真厉害！
但他只假装漫不经心地称赞道：“挺不错嘛。”
李懂冷笑着斜睨了他一眼。
李懂手里有了顾顺的R93，就不能再拿其它的枪对人类进行火力压制。
顾顺端着狙击枪掩护他离开原来的位置。
他忍不住说：“这场对蛟四忒不公平。”
李懂笑：“你怎么这么自信。我们能使对方精神体失控，对方也能让我们失控。”
顾顺撇嘴：“那不一样。狙了对方的精神体，精神体昏迷，人的意识也濒临崩溃，相当于解决了两个战力。而他们造成的干扰，最多只能拖慢精神体的动作。”
李懂还没说话，忽感觉脚底一阵震动。
顾顺神色一变。
他和罗星认识了太多年。
他知道罗星的胖海豚发出干扰声波时是什么样子——
高频的尖叫对人类而言没有作用，但对精神体而言，是致命的伤害。
顾顺想也没想，一把扑过李懂。
他把李懂压在身下，双手捂住他的耳朵。
他掀翻自己的大海，滂湃的精神力像海浪一样涌起，温柔地包裹着李懂。
李懂慢慢地爬起来：“哎哟，这海豚厉害。”
顾顺说：“我认识他。蛟龙最强的干扰性精神体。”
李懂尝试和全队重新建立精神连接。
可他发现陆琛的大象彻底掉线，苏牧蜷缩着，杨锐的小熊猫竭尽所能强化精神连接。
李懂说：“说好的只能拖慢精神体动作呢？”
顾顺耸肩：“谁知道他进步的那么快。”
李懂拍拍腿：“得，牺牲大半。”
顾顺问：“你没事？”
他揉了揉耳朵。
有刺穿耳膜般的疼痛，但无大碍。
他回想着顾顺身上虚无缥缈的薄荷味，心里微微一暖：“没事。谢了啊。”
最后蛟一还是险胜蛟四。
李懂一人狙了蛟四的六只精神体。
罗星作为狙击手，观察员的精神体是海水。
李懂没办法狙掉流淌的水，顾顺就一枪狙了水的主人。
海豚离了水，蹦跶不起来，几下也出局了。
杨锐喜气洋洋地拿着报告走进来：“行啊，咱队有了一把强有力的杀器。”
小熊猫连蹦带跳地爬上桌子，苏牧把它叼下来。
徐宏说：“顾顺李懂的精神体狙击，能在战场上将我们的战力做到最大幅度的提升。再辅以四队的干扰能力，蛟龙的实战能力大大增强。”
杨锐点头：“蛟四那个罗星，声波干扰做得很好。”他本来高兴极了，忽想起什么，叹口气：“做得太好，也是个问题。”
佟莉看着自己的小狮呼呼大睡：“怎么？”
杨锐憋笑：“超声波精神力干扰，庄羽的苍鹰失控了，满训练场乱飞。李懂帮个忙，和顾顺，”他说：“去把那个座山雕给我打下来。”
此时庄羽正羞愤地躺在医务室。
他的苍鹰失控，蝙蝠昏迷，精神海一塌糊涂。
陆琛的大象好心地冲蝙蝠泼水花。
陆琛安慰道：“其实也没有很丢脸。”
庄羽想找个地缝：“都丢到蛟四去了。”
陆琛见他一脸生无可恋，说：“那你还有什么遗言，告诉我，我替你转达。”
庄羽义愤填膺：“你还是不是个人！”
陆琛一耸肩。
庄羽想了想：“我确实有句话要说。”
陆琛点头：“你说。”
庄羽悲愤：“别他妈让顾顺碰我的鹰！”
路过医务室准备去打座山雕的顾顺：“呵呵。”
李懂端着他的R93，眯起眼睛盯着枪口。
他问：“你控制好子弹没？麻醉弹已经是苍鹰目前状态下能接受的伤害极限了。”
顾顺嚼着口香糖，半眯着眼：“超出极限会怎么样？”
“……庄羽的精神海会崩溃。”
顾顺哦了一声：“我尽量吧。”
“……别尽量啊！”
顾顺咂咂嘴：“罗星的海豚对我的精神力也是有伤害的嘛，不能强求。万一真给他狙了呢。”
李懂无言以对。
他知道顾顺只是在耍脾气。
他盯着准星。
警惕的苍鹰从树盖顶部冒出头来。
李懂说：“你怎么一来就跟人家过不去。”
顾顺说：“我没有啊。”
李懂叹气。
他缓缓压上扳机：“我能进入很多人的精神海。”
顾顺点点头。
李懂说：“庄羽的是森林。”
顾顺问：“我的呢？”
“没进过。”
“你怎么不进？”
李懂无语：“进入他人精神海是很危险的事情，精神海有保障机制，进去了很容易出不来。出不来，我就困死在里面了。”
“那你干嘛进庄羽的？”
李懂顿了顿。
“他那时精神海濒临崩溃，轻而易举地就进去了。他的苍鹰和蝙蝠都是重伤，森林变成戈壁，养了很久才养回来。”
顾顺哦了一声。
“你进去干啥了？”
李懂：“……进去给他种树。”
顾顺：“……”
这时苍鹰忽然完整地出现在视野中。
它抖了抖翅膀，准备翱翔于天际。
李懂已在狙击点趴了许久。
久到顾顺掏出第三包口香糖。
他马上回过神来。
“顾顺，准备。”
李懂眯起眼睛。
“记得是麻醉弹啊。”
顾顺摆摆手：知道了。
李懂扣动扳机。
子弹迸射而出，稳稳地刺破寂静的天空，命中苍鹰。
苍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精神波动强有力地穿透了李懂的耳膜。
他本来没有具象精神海。
但此时，一朵云彩般的精神漩涡开始成型，并隐隐地震动。
顾顺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精神力如同大海的波涛般托起那朵云。
他抓着李懂的手，用S级的实力绝对压制住D级的精神海波动。
远处的杨锐感极而泣。
顾顺说：“总算用上我了。”精神压制，“你没事？”
李懂皱着眉。
他还没从精神震荡中恢复。
李懂：“我进过很多人的精神海。”
顾顺意识到他在重复先前的话题：“所以呢？”
“有的人支离破碎，有的人空无一物。”
“只有你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没想进去，它就把我拉进去了。”
顾顺恍然大悟，那天的人影确实是李懂。
李懂说：“你的精神海里是什么？”
顾顺说：“就是海。”
“真的吗？”李懂笑了笑。
他手中的精神体R93逐渐消失。
李懂说：“我去捡苍鹰……你去看看庄羽怎么样。”
顾顺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真的。下次让你看看我的精神海……老壮观了。”
李懂说好。
李懂把苍鹰捡回来。
还没来得及进入庄羽快要崩溃的精神海里给他的小树小草浇浇水。
他自己先倒下了。
罗星的精神力冲击触动了他们的精神链接组，埋下后遗症的种子。
在苍鹰的助纣为虐下，精神崩溃排山倒海般彻底爆发。
精神海遭到猛烈冲击的还有杨锐。
张天德、徐宏、陆琛在鹰啸下受到的伤害较轻。
此时杨锐郁闷地躺在病床上。
徐宏在他身侧看书。
杨锐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
他愤愤不平地写到：军规新编第二十一条第五点第四补充：
禁止罗星在演练中使用精神力武器。
他划线强调：不要把枪口对准自己的战友。
——尤其是竭力维持精神链接的小熊猫。
他作为蛟一精神网的主心骨，总是首当其冲地遭到反噬。
杨锐合上笔记本，叹了口气。
他郁闷地——痛不欲生地躺在病床上。
庄羽得意洋洋地杀进李懂的病房。
看，他还不是最丢脸的嘛。
起码现在他是活蹦乱跳的。
而其他人已经倒下了。
他进去的时候，蛟四的罗星也在。
罗星现在只有两个念头：
- 他真是太对不起蛟一的兄弟了。
- 他真是太牛逼了。
顾顺：“……请你出去。”
罗星：“我跪地请罪。”
顾顺：“请跪。”
罗星：“……”
他还没有发话，一只母狮率先跳出来。
母狮龇牙咧嘴。
他沉默地带着地海豚出了房间。
顾顺一看。
猎豹缩在角落可怜兮兮地舔着伤口。
主人张天德委屈巴巴地吃糖。
顾顺疑惑：狮子也这么护短的吗？
全蛟一只有顾顺受到的冲击最小。
他赶走了所有大小病号，倚在床头。
李懂睡着了。
午后他也昏昏沉沉，迷迷糊糊。
他正耷拉着眼皮和困意做挣扎时，精神海中忽然一阵清明。
他一看。
精神海里浪花朵朵，飞溅的水花带来阵阵的清凉。
精神海里白云、蓝天、碧海、飞鸟、海音，抹香鲸、大白鲨、帝企鹅，争相出没。
顾顺猛地睁开眼睛。
他以为李懂进入了他的精神海。
可李懂沉于梦乡。
他低头，发现手上有细若藕丝的精神连接线。
红线柔软绵延，慢慢地牵到李懂指尖。
顾顺恍然大悟：这是精神力同步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的体现。义务教育第二课。
顾顺饶有趣味地拉拨着精神线，玩得不亦乐乎。
而许是被拨弄得久了。
精神线生气了。
它狠狠地一震，一股振动波窜到顾顺心口。
轻轻地在他胸膛里挠了挠。
顾顺忽然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杨锐精神海恢复后，给高云去了报告。
高云绕着军舰转：“成绩不错嘛。”
杨锐喜笑颜开：“顾顺我就留下了。”
高云摇头：“还不行。”
杨锐哭丧着脸：“您别变卦啊。”
高云哼了一声：“我是变卦的人吗？”
他戳了戳报告里顾顺的名字：“他是S级，不止这么点能力。你再挖掘一下。还是半年——半年里，挖掘出来，我一区做你的军械库。”
杨锐干劲十足地回去了。
顾顺倒了八辈子霉。
在训练场上被杨锐折腾来折腾去。
但杨锐还是没能在训练场上挖掘出顾顺的潜力。
他们却迫不得已地上了战场。
伊维亚撤侨，蛟龙执行救援任务。
我国公民邓梅遭到绑架。
罗星发出精神力冲击后，蛟一进入人质营。
人质营里居然悄无声息。
他们慢慢地渗入敌后。
忽然，一声尖啸在周围炸响。
苍鹰煽动翅膀，卷起狂风。
狂风试图掩盖蛟龙的痕迹。
但那道精神力干扰依旧击垮了蛟一。
猎豹发出痛苦的低鸣，草原狮的喉咙里滚出咕噜咕噜的呜咽。
顾顺的精神体虽然是枪。
但他也能感觉到枪身在剧烈震动。
李懂本身就遭到了干扰的袭击，已然痛不欲生。
更是很难握紧R93。
但他仍拼死抓住顾顺的枪。
R93还是稳稳地待在他手上。
巨大的压力加载在枪身上。
顾顺的精神海遭到毁灭性的入侵。
脑袋快要四分五裂一般剧痛。
他拼了一口气，才没跪扑在地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
杨锐能感觉到敌方的接近。
他们触动了敌方的侦查岗哨。
他说：“快！毁掉干扰源！”
李懂强撑着转过身，释放精神力。
精神力伸出触角，四处探测着。
他猛地回过身。
头顶忽有成群的蝙蝠飞来。
像翻滚的黑云，像连绵的群山。
铺天盖地地压来。
他们发出强劲的干扰，陆琛的大象痛苦地跪在地上。
陆琛本人也痛苦地跪在地上。
李懂吼道：“太多了！一把枪杀不完！”
杨锐忽然想起高云所说的“潜力”。
他喊顾顺：“顾顺！你想想办法！”
最强大的精神海总是最先遭到针对性的攻击。
顾顺觉得像是有千万只秃鹫正啄食着他的皮肉。
他的精神海近乎是支离破碎。
他做不到想想办法。
这时，忽然地，一条精神线慢慢地朝他伸出手。
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
他逐渐被李懂的精神线环绕。
顾顺一愣，抓住精神线。
精神线将落水的人从洪流中捡起。
干涸的精神海里冒出最后一层纯净的海水。
李懂问：“好点没？”
顾顺拼尽全力喊道：“李懂，瞄准！”
李懂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但还是下意识地服从他的命令。
他蹲在墙角，举起狙击枪。
准星瞄准成片的黑云。
顾顺说：“准备好了吗？”
李懂一愣：准备好什么？
顾顺弯起嘴角。
顾顺的精神海已是一片沙漠。
沙海浩浩，漫无边际。
忽然，一株小草破沙而出，在狂风中摇曳。
紧接着，一滴露水从叶尖滴落。
一滴，又一滴。
一股细小的泉水凭空流淌。
它孱弱地开始旋转。越转越快，像龙卷风一样，形成一道水波。
水波猛地跃起，袭向入侵的秃鹫——
李懂手中的R93忽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
他一愣。
R93的周边开始有精神力的移动。
机身像星光一样渐渐散开，旋转、飞升，重组——
顾顺的精神力像利刃一般在他周围环绕着，一一归入轨道，进驻岗位。
R93解体，重组成为一把顾顺型号防空导弹，代号虎牙。
庄羽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操作？
李懂恍然大悟，回过神来，勾起嘴角。
他脸上漫出一点胸有成竹的自信。
顾顺的精神力接近干涸：“开炮！”
一枚炮弹飞旋着穿破黑暗。
黑压压的蝙蝠群应声而散，逃离攻击。
杨锐心里一紧。
顾顺显然也注意到了。
他猛地一闭眼。
精神力拧成绳，挥出最后一鞭。
那导弹，竟直接化作无数颗尖锐的子弹，稳稳地刺破蝙蝠的两翼。
像朵朵烟花在空中炸开，刺耳的精神干扰忽然消失。
众人清醒过来。
顾顺跪在原地。
李懂忙去扶起他。
股股的精神红线在两人间流转。
杨锐心想，啊，稳了。
一区是他的军械库了。
他举起枪：“蛟一进攻！”
顾顺这才彻底昏死过去。
顾顺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他开口第一句话：“李懂呢？”
李懂自大象、猎豹、恐龙、狮子甚至蜜蜂中探出头：“这里呀。”
顾顺第二句话是：“任务呢？”
杨锐说：“完成了啊。”
顾顺第三句话是：“哦。”
“那我睡一觉。”
庄羽陆琛张天德佟莉以及罗星：“……”
只有徐宏诚恳地说：“你休息吧。”
杨锐推着队员往外走，怪里怪气地说：果然世上只有副队好啊。
顾顺沉沉地睡去了。
李懂留在他床边。
李懂在雪白的被单间兜来转去，犹疑许久，还是晃回顾顺身边。
他伸出手，精神线飘出来，缓缓地伸向顾顺。
他试图进入顾顺的精神海。
但顾顺猛地睁眼：“想偷窥！”
李懂没给他吓个半死。
他得意洋洋地说：“抓现行啊！”
李懂：“……”
李懂：“你装什么睡。”
顾顺示意他噤声：“我在重建精神海。”
李懂大惊失色：“你精神海怎么了？”
顾顺：“没有。装修一下。”
他补充道：“种棵树。”
李懂：“……”
隔壁病房观看苏牧捉弄小熊猫的庄羽打了个喷嚏。
他闭上眼睛，继续沉浸在精神海的重建中。
李懂百无聊赖地看着他。
他发现顾顺有两颗小虎牙。
哦，怪不得是虎牙号。
他忽觉得两颗小虎牙格外可爱。
顾顺猛地睁开眼睛：“建好了！”
他伸手抓过李懂：“你来看看！”
李懂嘟囔：“S级啊，就是不一样。精神海碎成渣了也能自己重建……”
他还没说完，顾顺的大海伸出手，将他卷进去。
李懂站在大海的正中央。
他可以直接和顾顺对话：“等下记得放我出去。”
顾顺说好。
李懂说：“张天德精神海我也进去过。”
顾顺：“怎么样？”
李懂：“给我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顾顺疑惑：“为什么？”
李懂说：“我看见了糖堆。糖山。糖河。小狮子，小豹子，还有一大堆佟莉。”
顾顺想象着满目的西伯利亚棕熊，打了个寒颤：“那确实很恐怖。”
李懂便沿着海中央的铁路向前走。
海水像镜子一样。
他仿佛走在两个世界的夹角中。
夹角那么狭小。
只容得下一个人，一片海。
忽然，他听不见顾顺的呼吸声了。
李懂心里一紧：“顾顺？”
“顾顺？”
“……”
李懂黑了脸：“你别是要把我关在这儿。”
李懂：“……”
草他大爷的顾顺。
他信了顾顺的邪。
李懂叹了一口气，只好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山水之间。
忽然，海水开始翻涌。
浪花卷过铁路。
世界倒转过来。
李懂像失足的鹿，跌入深渊。
他一直下坠，下坠，落在一团棉花里。
他睁开眼睛，看见满目星河。
浩瀚的宇宙呈现在面前。
巨大的行星，闪烁的彗星，美丽的星云。
李懂显然一怔。
他正沉浸在宇宙的神秘中，忽然，星河扭曲，日暮降临。
沉重的火球般的夕阳映入眼帘。
笼罩着无垠的沙漠。
沙漠陡然旋转，李懂站在繁华的城市上空。
城市消失，李懂回头，珠穆朗玛峰的雪白净如梨花。
李懂在寒风中瑟瑟地说：“你秀够了吗？”
世界再次变化起来。
一间小公寓，一个小房间。斜照的阳光，精神力的浮动。
一个拥有R93的小男孩。
李懂跟着他慢慢地向前走。
走过他十几年的人生。
顾顺这才出声：“张天德出的主意。”
“什么主意？”
“哎呀……你管什么主意呢。”
他说：“可变的精神海，全世界仅此一个，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李懂叹了口气。
他说：“那我也实话跟你说吧。”
“嗯。”
他同情地看着顾顺：“当初张天德追佟莉这招，是我出的主意。”
顾顺：“……我操。”
顾顺闷闷不乐地坐在自己的精神海里。
失算了。
想也是。
一个猎豹，对草原狮表白。
最浪漫也是叼来半块羊羔肉吧。
李懂安慰他：“唉，你其实做得比张天德好。”
顾顺：“你不要和我说话。”
李懂沉默片刻：“我还教他一句话，‘这些我从未去过的地方，希望能和你一起去’。”
顾顺摸摸撕掉提词纸。
李懂：“是不是还有一封信？”
顾顺：“求你闭嘴。”
李懂哭笑不得：“你写了什么？”
顾顺默默掏出信封。
李懂拆开来一看。
“我曾是一把没人使用的枪。”
“从此以后，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你是你，我是你的枪。”
“……这字是副队的吧？”
“……对。”
李懂叹气。
“你写的呢？”
“你翻过来。”
李懂翻过来一看。
一行狗啃的小黑米。
四个字，擦枪走火。
“什么意思？”
顾顺说：“你负责擦枪，我负责走火。”
李懂还是没听懂。
顾顺无奈地扳过他的脸，啄了一口。
李懂震惊。
顾顺说：“这个——擦枪走火。”
杨锐还没走回他的小吉普上。
他就第二百零四次被李懂失控的精神力伤害。
后来他只好愤怒地躺在病床上领了自己的一等功。
他不明白S级的顾顺为什么压不住D级的李懂的精神波动。
直到他归队。
“火箭炮？”
R93变成火箭炮。
“迫击炮？”
火箭炮变成迫击炮。
“冲锋枪？”
迫击炮变成冲锋枪。
“机关枪？”
冲锋枪变成机关枪。
“大天线？”
顾顺收回精神体：“庄羽，你当哥傻吗。”
庄羽愤怒地背着大天线走了。
杨锐尾随顾顺李懂。
他想弄清楚为什么在顾顺的眼皮底子下蛟一的精神波动次数直线上升。
直到他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杨锐咬牙切齿地杀回军营。
愤怒地掏出笔记本。
他打开笔帽。
他叨叨着：军规新编第二十一条第五点第五补充——
队里谈恋爱必须打报告！！
禁止跨物种恋情！！
谈恋爱不得影响精神力正常工作！
括弧：尤其是顾顺！
顾顺沉默地看着杨锐专门写给他的一条补充规定：
请你离李懂远一点！
顾顺：哦。
他慢慢地踱向李懂。
李懂正摸着恐龙。陆琛一脸艳羡。
他问恐龙摸起来怎么样。
顾顺想，恐龙摸起来怎么样——他不知道。
但他非常清楚地知道，准备入睡的杨锐——
顾顺舔了舔嘴角。
——即将迎来他的第二百零五次精神体失控。
他的枪正上膛。
